影評心得｜《老狐狸》時代感與細膩度俱足，然而意旨太過簡單

蕭雅全繼2018年電影《范保德》時隔5年再度推出的長片作品，劉冠廷、白潤音、陳慕義、劉奕兒、門脇麥、黃健瑋主演，侯孝賢、小坂史子及林逸心擔任監製。

故事發生在1989年全民皆股的年代，小男孩廖界與父親廖泰來相依為命，他們相信人性本善，沒發現世界正在改變。股市飆漲、物價翻倍，有人一夕暴富，有人意識到現實殘酷；單純老實的廖界父子屬於後者。不料，他們碰上了聰明狡猾的「老狐狸」，命運道路可能截然不同。財富與良心兩條岔路，該怎麼選？

《老狐狸》這片名乍聽帶著一絲懸疑和幽默，在父子情的架構裡，蕭雅全導演試圖從階級衝突去談「同理心」。他認為現代社會的階級對立和衝突逐漸白熱化，在尋找答案的過程，他一直以自身經驗思考，因而有了《老狐狸》的故事。蕭雅全說：「同理心是一種跨線理解對方的態度，不敢說『同理心』是消弭階級衝突的方案，但我相信，失去同理心絕對是階級衝突日日擴大的關鍵原因；這是我想說《老狐狸》這故事的原因。」

一直覺得電影所處的1989年，和現在的社會氛圍有些相似——萬八對應著當時台股的直上萬點，房價、物價是沒有一夕之間突然翻倍，但基本上易漲難跌。因此，雖然我沒有親身經歷過那個年代，可是劇中從廖泰來、麵攤夫婦，再到老狐狸等不同的人物形象，都給我一種既新鮮又熟悉的感覺。

新鮮的是，《老狐狸》通片散發著的濃厚時代氛圍，不管是廖家父子會先提醒對方關掉熱水器，才用掉熱水管裡最後一段熱水的情節，又或是當「漂亮姊姊」林秘書問起，我才意識到是為了騙過水錶，將水緩緩滴入浴缸的省錢技巧。而廖家、廖泰來工作的寶福樓等場景、擺設，街坊鄰居不同的腔調、口音，以及細節如服裝、車款、七碼數字車牌，再加上因拍攝期間天候不佳，色調上意外呈現出的低暖度濕冷感，也都讓人深深浸入電影的時代氛圍。

「跟強的人在一起，就會往上爬。」

「跟弱的人混，就往下掉。」

在角色身上找到的熟悉感，則是源自於社會氛圍的似曾相識。就像是一看到那些省錢技巧，便立刻揣測出角色們的目的一樣，或許無論任何花費，都要盡可能地最大化回饋，也將會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節省印記。

同時，身處在現在這個同樣在劇烈變動的環境中，我們又何嘗沒有一點點選擇上的遲疑，即便不是為了「買到房子」。我也時常會擔心自己若只是做好工作，不去了解、擁抱時代變化，會不會就離「強的人」遠了一些，向「失敗的人」又接近了一點？

所以我對《老狐狸》將廖界抉擇的格局，定在廖泰來不願意踩著樓下麵攤李家的悲劇前進，與謝老闆不斷傳授廖界的斷絕同情、「干我屁事！」之間感到有些可惜。

「跟我一樣不好嗎？」

陳慕義在車上對著白潤音，卻更像是在叩問自己的一場戲真的超有張力！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劉冠廷的角色卻顯得扁平，不管是他對青梅竹馬的形同陌路，還是問都沒問就暫時打退開理髮店的堂鼓。明明意識到房價飆漲，仍一味地告訴兒子「我們本來就要再三年才買得起房子。」，比起照顧他人的感受，其實也是怯懦與逃避。

「不平等是地圖，清清楚楚幫我們指出贏的方向。」

因此，我覺得金馬的最佳導演、男配角獎給的恰如其分。* 以單向玻璃實體化「不平等」、「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與藉由交叉剪接，揉合了君眉、秘書、麵攤老闆因「不平等」而遭遇的打擊。* 又在廖界試圖「斷絕同情」時，讓他接受好心燒仙草老闆拿來的椅子，並對霸凌者提及「閉路電視」* 時留有餘裕。

最後，將他與老狐狸決裂的場景，安排在因他誤報而受害的林秘書曾開去接他的紅色跑車上，更用車上CD中的主題曲「鳥仔」首尾呼應。《老狐狸》透過呈現手法，還有一對又一對的對仗，將意欲凝聚於畫面之中。

* 《老狐狸》還有拿下最佳原創電影配樂、造型設計獎。
* 這時，君眉跟秘書都是被具有力量的男性施暴。
* 「是同學媽媽！」看到這幕時被後方觀眾暴雷，超級打斷情緒。

「賣我爸房子！」

或許用時下的角度看電影會有點不公平，然而在「模糊地帶」已經成為了某種社會共識的現在，「價值判斷」式的寓言實在太過簡單。電影細膩地帶出「斷絕同情」與其副作用，但廖泰來角色設定的怯懦，終限制住了老狐狸以外的其他人物，跳脫扁平的可能性。

★ 柏C的推薦指數：8.8 分

★ 爽度：8 劇情：8 氣氛：10 演技：10 題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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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狸》電影預告：

《老狐狸》電影主題曲「鳥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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