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竹籤串起茉莉花苞,折起芭蕉葉層層圍繞,再用細線將思慕緊緊繫上,這是泰國傳統的Baisri手工花籃,用來祭天、謝神,也用來祈求愛人平安。琵是製作Baisri 的花藝師,他與清曾經是一對不容於世的同志情侶,本來想拋下一切私奔,清卻在最後一刻選擇離去,甚至娶妻生女。多年後二人重逢,清已恢復單身,琵卻患上絕症。為了替琵祈福,清決定成為僧侶,展開修行之路,渡化一具具被遺棄林間的屍體,與兩人從未擁有的愛情。這次要介紹的是在2017金馬影展【亞洲之窗】放映,並在剛剛奪得亞洲電影促進聯盟「NETPAC奈派克獎」殊榮的《告別茉莉》。
從泰國電影中相當常見的同志題材出發,在琵與清的同性情誼之外,《告別茉莉》卻也透過兩人之間的生死離別,同時詩意地闡述人生的無常性與接受並走出傷痛的掙扎與艱辛。藉由生死的界線,電影相當明顯的分成兩個段落,在上半段之中,就像那些美麗的祈福花飾終將褪去光澤,枯萎凋零直至化為塵土一樣。面對早已病入膏肓的琵,《告別茉莉》用兩人互相迴避的曖昧眼光,在萬籟俱寂中那被放大,源自於對方的呼吸聲,以及解放一切身體語言的繾綣纏綿去強調彼此的存在。面對生的眷戀和不捨,我只能努力地記下每一個瞬間,你最好的樣子。
但當重病的琵倒臥在清的懷中,並吐出一口口失去生命力的潮紅血沫,《告別茉莉》在畫面和調性上頓時從浪漫轉而沉重,也走入了電影的下半段:死的告別。在《告別茉莉》的映後餐敘中導演提到,對於佛教來說,觀看屍體是一種意識生命真實存在的方法。在修行之路上,背負失去女兒與愛人的傷痛,電影安排了讓他聯想到女兒意外的蟻丘對應著他慨嘆無常的迷茫。再進一步的在他和師父一起超渡亡者的過程中,透過林中一具在心臟下方有著傷口,且沒有陰毛,令人直覺聯想到琵口中化療後痛苦情狀的屍體,在清的身上體現出了直視內心深處痛苦的勇敢,與兩人之間愛戀的極致呈現。
「超渡,是要將亡者的樣貌清楚的記在腦中。」清起初對蛆蟲橫行的可怕場景不住作嘔,到克服噁心感的完成超渡,最後當師父發現了屍體還尚存一息,呢喃著「我做不到…」時,清眼中看到的是記憶中最美好的琵,並用力地擁抱他。「只有我能渡你。」《告別茉莉》令我印象深刻的地方在於,在清的心境轉折中我意識到修行的終點不是超脫凡塵的無私大愛,而是極度入世的用那份無分異同的極致之愛擁抱萬物;真正面對傷痛的方式也不是壓抑或逃避,而是在徹底的告別之前,讓自己不留遺憾、用用力力的把那份情感宣洩給對方知道。接受失去的同時,卻也是證明曾經的存在。
「看著這些花飾隨著水流飄向遠方,我就很滿足了。」最後和花飾一樣隨波逐流的清,就像那些在琵的巧手編織下綻放美麗姿態的茉莉花飾一樣,告別是一個階段的結束,卻也是下一個階段的開始。傷過了,哭過了,從不捨到告別,是已經放下釋懷,並把這些領悟、成長與其中的美好回憶牢牢地記在心裡。
「我最怕的是,在我完成它之前,花便枯萎了。」以茉莉花的綻放與枯萎對應著人生中無常的高低起伏,並大膽的藉由兩位主角透過花飾與佛教儀式向對方表露心意的設計,在敘事上並行不悖的結合佛教修行與同性情愫展現出人與人之間的真實情感。雖然過於需要觀眾主觀詮釋的手法在接受度上見仁見智,《告別茉莉》在「告別」上筆力遒勁的著墨,卻無庸置疑的透過兩人人生的重量,傳達出同志電影的不同面貌。
柏C的推薦指數:8.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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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柏c的電影雜記貼上了 2017年11月24日